再自如地打进字缝里,等纸干到一定程度时,左手持沾板,右手拿拓包,铿锵地在那张嵌入笔画的宣纸上槌拓起来。几个拓手发出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人们都围着看,看看古代的拓片是怎样做成的,但那拓手迟迟不把碑上的拓片撕下来,似乎非要等到大家无可奈何而去。一些有兴趣的游客还会花三、五百块钱买几张米黻、或是黄庭坚的拓片带回去欣赏。碑刻拓制和拓片制作反倒成了碑林里一道小小的亮点,引来游人的驻足。我们到西安碑林旅游欣赏,实际并不需要从这里找什么书法范本,只要在这里摩挲一阵,知道碑林的历史演变。
读懂古人是怎样把书法范本保存下来的,体会一下书法碑刻的艺术魅力就行了。我一向对南京有种难以评说的印象,不知道该怎样给它定位。南京开始出大名是在六朝,因此南京有六朝古都之称,所谓六朝指的是三国时期的孙吴、东晋、接着是南朝的宋、齐、梁、陈四代,时间上大概相当于二世纪中期到六世纪末期的四百多年。在中国的正史这六个朝代都算正统,但实际上这几个朝代的疆域在历代王朝里都不算大。从时间上看,四百多年里前后六个朝代,每个朝代才七、八十年时间,是中国史各朝代中短寿的。
六朝离二十一世纪的我们实在太远了,遥远到许多人不知道六朝是什么概念,一点具体的感性认识都没有。因此。于多数人来说,六朝古都只不过是挂在嘴上的自豪,并不能给现代都市的生活带来多大影响。几番到南京后,通过一些遗迹使我对于这个时期的历史有了些感性的印象。第一件是现在贴伏于南京总统府墙壁上的三国孙吴第一碑。天发神谶碑。这块碑在书法史上十分出名,名声缘于它篆书书写的怪异,把圆转的篆书笔画用方折处理了,竖划收笔成悬针形状,就象一根立起来的锥子,本来一个宝盖头处理成就象放了垫肩的衣服。
两肩平耸,而尖细的收笔却把上半部分的端正变得飘逸。齐白石的篆书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此。为什么这个碑的笔划字形这样怪异呢?还得从这个碑名说起,所谓谶,音趁,就是谶语,能够和上天相通的人说出的对以后事情的预见。神谶便是十分灵验的预见。天发神谶就是上天告诉人们的十分灵验,也很准确的对今后预见的话语。真有这样的预见吗?不会的,那怎么出来的呢?当然是执政者借助于上天的意思要表达自己的思想。既然是上天的预言那当然要与众不同了,一定要搞得怪怪的才行,因此有了这种怪异的字体。
当时已经是孙吴的末代皇帝了,孙吴的国君不过想借助于上天发言来维持其统治,真的可行吗?一切都是鬼话,因为四年后,孙吴就被西晋司马家灭掉了。顺便说,我对孙吴政权很反感,因为这个政权执政期间发行一系列大钱,一个当五百、一千,甚至是五千个小钱花,这是典型的通货膨胀财政政策、是对老百姓的盘剥和压榨。一个政权依靠盘剥百姓维持,能得民心吗?多数人对孙吴的认识是从三国演义而来,实际历史上的孙吴掌门人十分暴唳荒诞、生活腐化,这种政权还是早点完蛋垮掉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