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轻易接触和涉及。老人说话是背朝着我,但那神情肯定是默然的。人生终极是一个自然现象,也是一个哲学上永远讲不透的话题。伴随人类思维的产生,这个话题就一直困扰着人类。人类总想从根本上想解决这一现象。从传说中的嫦娥偷灵药,到周穆王赴瑶池阿母的蟠桃会,祈求长生不老;从秦始皇派徐福出海,寻找海外三山的长生不老药;到汉武帝炼丹服食;一路下来,帝王将相、王公贵族只要有此欲望的没有一个不是想尽千方百计设法使自己避免死亡。但恰恰相反,没有一个解决了这个人类的终极问题。
唐太宗、明神宗、隆庆、泰昌、天启等等数不胜数的历史人物,乃至英国的大科学家牛顿,无不是因方法无效而加快了走向自己的人生终极。现代医学的发展也没有根本解决人生终极这个问题,医疗技术的进步只是把非正常终极的概率减小,把正常终极的速度延缓,拉长了人走向终极的时间。尽管好多情况下那临近终极的人实际已经生不如死,或者只是一种生理上的存活,因为思维已经死亡,就不能称其为人了。既然人生都有终极,而且也是任何人根本无法回避的问题。与其回避不谈,不如干脆想开了,说说又何妨。
汉代司马迁说: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那是人生终极的两个极端,绝大多人的终极都是介于鸿毛和泰山之间的。东晋王羲之在他的兰亭序中也感叹生死是人生的一件大事,一想到这个就叫他实在无法积极起来。就因为这点情绪,让一千多年后的郭沫若引起一场兰亭之辨。南宋文天祥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是标榜于青史的死,我们芸芸众生是无法把自己的姓名刻在那被火焰烧得流出青色液体的竹子上边的。毛泽东也曾肯定张思德、雷锋的死,但大家不能都是张和雷。
英雄烈士、历史名人的死离我们普通人太遥远了,遥远到和我们现实生活联系不起来。我第一次感知到人生终极是在15岁,同院的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女孩因为长年卧病终于走向了人生终极。清楚地记得,知道这个消息时正好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初夏天气,暖暖的阳光照在我脸上,只感到生活的美好,忽然有人说那女孩昨天在医院里没了,我当时的感觉是,现在的阳光这样明媚,但她现在已经无法享受到阳光的照射了,她现在应该在那见不到阳光的小屋里躺着,过几天连那阴暗的小屋可能都无法停留了。她会到哪里去呢?
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和她同岁,我还能享受到这明媚的阳光,活着真好。再次的是自己外公走向人生终极。老人到后来已经说不出话来,早晨时只有两只眼睛盯着我,似乎想说什么,但我实在不懂。晚上再回来,老人已经走了,眼睛已闭上,唯有两个高高的颧骨那么明显地露着,让我一眼辨认出来,那是我的外公,身材高大的他,现在只剩下颧骨高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