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边却能看到外边,这和今天防盗门上的猫眼有异曲同工之妙。徽派建筑实用与装饰双重特点充分显露出来。还有就是院里的天井,院落四周被高高的墙体围起来,整个建筑的收口方向都朝里,房檐一律朝内,于是从院落里边抬头看就是一片长方的天空。下雨了,雨水顺着内收的瓦檐落下,流到自家院落的地下。风水学认为,水便是财源,因此雨水从天而降就是财源来了,当然要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徽派建筑天井之下是院落里地势最低处。建筑的这种处理方式满足了风水之说。大夫第和蕴春堂等几户建筑就显得破落。
但大夫第算是李坑清代徽州建筑的典型,时间充裕的话值得仔细观赏。蕴春堂里边的住户懵懂地趴在案前的八仙桌上睡着了,一束阳光从天井上落到方桌,似乎引领着梦香中的主人与先人相遇,梦香中的主人可能否昭告先人,目前生活状况已经完全和当年先人们贩茶卖木材的时代不同了。看室内景观,一派破败,他的内心应该特别无奈。我还随意地走进另一户院落,扑鼻的是刺激的味道,是那种空中湿度过大、物件发霉变质、甚至是腐烂的味道,满地狼藉不堪,零星丢在各种摆设上的物品,似乎尘封多年都没有动过。
这可能就是李坑最真实的原生态环境吧。婺源作为徽州经济区域的组成,上世纪中期以后,其收入来源于外的格局被打破,断了外源的李坑村民该怎么生活呢?农耕肯定无法养家,也正是无法依靠农耕才逼出徽州人当年的外出闯天下,而今他们不得不回来了,怎样生存呢?坐吃总要山空,加工绿茶应该是经济来源之一,还能继续贩木材吗?其他与外界的生活品交换拿什么呢?想必这里曾经生活的是汇通天下的徽商,他们也曾挥金如土、也曾见过十里洋场,婺源闭塞,但徽商并不闭塞。近几十年来李坑经济发展情况便可想而知。
我的思绪似乎也笼罩在室内这种阴鸷的氛围中。不能久留,应该赶快从阴鸷中出来。只见青山浓翠、绿水圆环,草树光辉,鸟兽肥润。这是江西籍的戏曲大师汤显祖在南柯记中的景色描写,不晓得他是否曾经到过婺源,但用在清明前后的婺源景观实在是恰当的很。但我更感兴趣的是婺源的那些村庄人家。真的但有人家所在,园池整洁、檐宇森齐吗?我还想在行走中看看这些村庄聚落的形成过程以及其中的规划布局,所以看到安排有李坑这个村子时,就知道这个愿望算是实现了。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二三岁,往外一丢。
说的是徽州这块地方山多,依赖于农耕是无法生存的,人们为了谋生便从小出去讨生活。因此从明代后期开始徽州商人的足迹就在江浙一代多了起来,直到清代前期形成徽商这样一个群体。发达后的徽商把挣来的钱带回家乡。而于传统的农耕社会来说,置地盖房是发达后首先要做的事情,徽商能推动全国的经济,却无力改变徽州的不利的农耕条件,由于无法在徽州购置大量的土地,于是把资金流向建筑及其装饰上。自家的房舍是要盖的。从风水角度讲,居室的大小要和居住的人数匹配,居室院落大而人少,在气场上就会不足。 |